根据统计,中国街头设立了至少七亿台监视摄像头,其中许多具有人脸识别功能。这是否让中国人感到“不自由”?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不过,也有人觉得这些监视设备给人带来了一种“安全感”。问题来了:如果人们习惯了这种时时刻刻被监视的状态,人性会因此而改变吗?
心理学研究指出,防备被观察是人类的本能,与数百万年的演化历史有关。原始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防范无论是来自人类还是野兽的威胁。躲避观察是人类珍惜“隐私”的根源。
举一个例子,我在家切苹果时,如果我的妻子过来看我,我会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心理,虽然她的本意可能是好的,但我会觉得我的个人空间被侵犯。
“天网”中的摄像头会侵犯中国人民的隐私感吗?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在小说《1984》中探索了类似问题:人类若被全天候监视,是否会影响基本人性?在那个虚构的世界中,人们无法摆脱被观察的感觉,即使离开了施加高压的地点,恐惧感依然存在,这种恐惧变成了人脑的一部分。
中国现有的监控措施虽然不如《1984》中的设定那样全面,但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了小说的描绘。今天的科技手段更加细致、无孔不入,而这不是小说,而是真实的生活。因此,要回答“极权主义能否改变人性”这个问题,中国的现实就成了一种活生生的实验。中国是否也让人们将“被观察”的恐惧带到了脑中?
早在1954年,张爱玲在小说《赤地之恋》中描绘了这样的场景:主角刘荃为了逃避上海的政治压力,加入了“志愿军”前往朝鲜作战。离开政治高压环境后,他仍然无法摆脱被观察的感觉。他问自己:“在共产党的统治下生活过的人能否恢复不被监视的心态?”这个疑问在今天依然值得探讨。
最近在山东省发生了一件令人深思的事件。11月10日,济南市齐鲁工业大学的一栋宿舍起火,学生们在逃生过程中遇到需刷脸的门禁装置。幸好无人员伤亡,但这种情况下,校方仍坚持这种门禁措施是“必须的”,为了“确保学生的人身安全”。有网友指出,官方最先考虑的是维稳,而不是救人,学生们在关键时刻竟然乖乖地排队刷脸逃生,没有一个考虑翻越或破坏门禁逃生。
人性是数百万年演化的结果,我不相信共产党的统治能在短短75年内改变人性。尽管《赤地之恋》中的刘荃的基本人性没有变,但他习惯了24小时被观察,逐渐接受这种状态作为生活的常态,与“人性变了”也差不太多。
在加州大学教书的我,观察到一些从中国来的学生也表现出类似的心理状态。例如,两年前一位学生通过邮件请求我帮他写推荐信,但我们在Zoom上见面不久,他就要求我关闭录音功能,因为录音让他“不舒服”。
乔治·奥威尔提出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问题:科技加上极权主义能否、会否改变人性?奥威尔自己不知道,因为他是在做“思想实验”,但他的立场是明确的:他不喜欢这种状况。那么,中国呢?他们是否欢迎这种状态?是否关心这样的极权是否扭曲了人性?
国际社会常批评中国虐待少数民族或边缘地区的人,但事实上,中共扭曲了人性的最大受害者是主流中的汉族。这是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
(内文照片来自GOOG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