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 — 美国的国家安全官员和假信息专家多次警告中国会通过假信息行动影响美国社会对包括美国大选在内的各种国内外议题的讨论。私人企业和研究机构的调查都发现了和中国有联系的水军在X、脸书、TikTok等受欢迎的社交媒体平台上进行着隐蔽的影响力行动。这些行动被称为“垃圾伪装”（Spamouflage），引起了广泛关注。
“垃圾伪装”账号通过假扮成真实用户，推广北京的政治宣传，抨击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制度，夸大社会问题并攻击包括美国大选的两位总统候选人在内的西方政治人物。
为了帮助对网络影响力和虚假信息等话题不熟悉的读者更好地了解这一领域，美国之音专访了台湾民主实验室的数据分析师嘉博（Jasper Hewitt），邀请他讲解“垃圾伪装”的基本概念和运作方式。
**记者：你能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什么是“垃圾伪装”吗？**
嘉博：“垃圾伪装” 是一种有协调的信息行动，最早在2019年由美国的社交媒体分析公司Graphika发现。这是一个跨平台的垃圾账号网络，这些账号发布支持中国的内容，通常通过中立的垃圾内容伪装自己，例如发布风景或K-Pop偶像的照片，因此被称为“垃圾伪装”。
最初，“垃圾伪装”主要针对中国异议人士，香港的民主抗议活动和新冠疫情等话题，推广亲中国政府的内容。后来，它们关注新疆、西藏、台湾等问题，甚至影响中国以外的议题。在这次选举周期中，它们发布试图分裂美国社会的内容，如移民、性少数群体权利以及美国对乌克兰和以色列的支持等。我们还发现一些“垃圾伪装”账号伪装成美国选民，尤其是特朗普的支持者，但这种情况较少见。
**记者：它们的内容如何传播？**
嘉博：这些账号分为“播种”账号（Seeders）和“放大”账号（Amplifiers）。“播种”账号有更多粉丝，首先发布内容，称为“播种”，然后由10到40个“放大”账号机械性地转发这些内容。
“播种”账号并不总是发布原创内容，有时也会从网络上找到图片，复制贴上，伪装成自己的内容。
**记者：这些账号背后有真人吗？**
嘉博：“放大”账号可能是机器人，因为它们通常在“播种”后快速转发内容，并在短时间内发布大量帖子。“播种”账号可能是“半人半机器”账号，即部分是自动化的，但也有人会登录这些账号与真实用户互动。
**记者：如何确定某些账号是“垃圾伪装”账号？**
嘉博：“垃圾伪装”在X上是一种记录十分详尽的现象。过去，它们经常发布一些非常明显的、看起来像是经过编辑的美国流浪者的图片。通过这些历史线索和特定的用户名字构成，可以识别这些账号。
**记者：一些“垃圾伪装”账号显示它们十多年前就注册了，这是怎么回事？**
嘉博：这些账号可能多年未使用后被黑客入侵并重新利用，伪装成有很多粉丝的活跃账号。
**记者：如何确定它们可能与中国有联系？**
嘉博：最大的指引是内容。如果所有内容都支持中国并符合中国政府的立场，至少可以说这是一种支持中国政府观点的信息行动。虽然无法确切知道这个网络背后是谁，但至少可以确定，从中受益的实体现是中国政府。（编者按：北京多次否认通过“垃圾伪装”行动干扰美国大选。）
**记者：如何衡量某篇“垃圾伪装”帖子的影响或覆盖范围？**
嘉博：衡量影响的标准是本·尼莫（Ben Nimmo）的“爆发规模”标准，这是一个六个等级的分类，用于评估社群媒体帖子的影响。这种分类能帮助我们理解“垃圾伪装”帖子的传播程度。
大多数“垃圾伪装”账号发布的帖子从未突破其自身所在的网络，因为它们只是在被一群粉丝很少的机器人转发。一旦这些帖子的传播范围超出这个网络，情况就变得有趣了。
**记者：大多数“垃圾伪装”行动对真实社交媒体用户的影响很有限，但为什么它们还在不断发布内容呢？**
嘉博：它们侧重数量而非质量，希望通过廉价且大量的信息覆盖，或为了扰乱搜索结果，让用户难以找到真实信息。即使少量帖子与真实用户互动，这些投入也被认为是值得的。
**记者：如果这些账号被删除，它们可以再创立新的吗？**
嘉博：是的，这正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情况。即使IP地址被封锁，也可以换一个地址再建立账号。
**记者：如何阻止它们？谁需要采取行动？**
嘉博：可能需要政府监管和公司自我管理的结合。X平台已经在积极删除这些账号，但可能也需要政府推动更全面的解决措施。
(内文照片来自GOOGLE)